分卷阅读9

那女孩的上半身抽搐了一下,更多的呕吐物像海浪一样拍打在冰冷的地砖上,散发着臭气。我看着那女孩挪动着上臂,试图把自己支撑起来,但试了三四次都没有成功,每次尝试都以重重地摔在地上告终。我那可怜的悲天悯人的情怀此刻突然发作,想着走上前去帮她一把。我的口袋里有餐巾纸,我应该扶她起身,给她擦去嘴角的呕吐物,再给她买一瓶水,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但我没有那样走做,而是静静地站在离她二十步远的位置,看着她扭动身体,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胸部,看着她裸露的脚踝和运动鞋里雪白的短袜,好像是在看一只动物,或是看舞台上的什么与我无关的演出。

不知道从哪里走过来一个主播,男的,长得和我很像,但头发比我短,举着手机,站到那个女孩前就不走了。

“兄弟们嗷,今天我给兄弟们捡到个宝贝,原汁原味的女高中生,想看的老铁们扣666,今天来整点硬的,这就给兄弟们福利嗷。”

那个男的一边说着,一边把镜头对准了那个女孩的脸,后者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哎呀铁汁们,这女的长得还不赖哈。”他说着,一边摆弄着女孩的五官和脸,好像在玩一个橡胶的人体模型。

然后又把镜头对准了她的两只脚,一手举着手机,一手开始给她解鞋带,两只鞋的鞋带一下子就给松开了,他慢慢地在镜头里脱掉了女孩的鞋,鞋里是雪白的短袜,温热温热的,还散发着处女的体香,与呕吐的酸臭味儿格格不入,脚后跟的皮有点儿被磨破了,她的脚不大,目测三十五码左右。

“直播间里的铁汁们,大家看看这小脚丫子看不好看,牛子嗯了,还想看的礼物都给主播刷起来…….”

他在镜头外面的手不经意地抓了一把那个女孩的下体,后者的腿条件反射似的一抖,没有人发现他做了什么,除了我。

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说实话,我有点儿羡慕那个主播,同时憎恨这种人,正如我既爱自己有讨厌自己,我想象此刻在那里给那个失去意识的女孩子脱鞋的主播不是他而是我,但我知道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去做这种事的。

但相反地,我平时不也是看这些东西么?我有什么资格装出正人君子的模样,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谴责任何人呢。没有,因为我也是那些视频的观众之一。这个世界的基本机制似乎就是一群有罪的人审判一个有罪的人。我想起了《复活》里的一句话。

“滚!”

一个女声响起来,同时三四个女人向着穿着校服的女孩跑去,

“别碰她!”

“叫警察!”

这三个字几乎是喊出来的,惹得整条街上的行人都望向那个方向。男主播一见情况不对,马上扶起女孩,掏出餐巾纸给她擦干净嘴角的呕吐物。这时另一个主播走了上来,

“正道的光,看看兄弟们,看看啥叫正道的光……”

不知道后来那个女生怎么样了。也许她死了。

霓虹灯在癫痫,铁喇叭还在喊,十字架似的黑色电线杆插进红色的天,晚风里夹杂着精液和呕吐物的气味,而我无法理解这个世界的所有,人们发展了科技,却成为了它的奴隶,在我们自己的双手建造的城市里,我们再也认不清它原本的面目,我们不再理解这个城市,不知道为什么天空是红色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空气里有精液和硫化物的味道。炸鸡柳的油冒着热气,五光十色下光鲜亮丽的脸,口罩一片汪洋,梧桐冒出新芽,凌晨街道人潮汹涌,儿时的记忆恍如隔世,我再也分不清现实与回忆的边界,于是整个世界在我的眼前作为一台荒谬绝伦的戏曲存在,它是一个不怎么高明的现象,总而言之,

这整条街的人都疯了。






11

我摸了摸我的脸,才发现鼻子下的脓包破了,流了好多脓血,一抹,弄得手油腻腻的。我看到一家兰州牛肉面,就走了进去,但我不感到饿。我三天没吃饭也不感到饿,吃了很多也不觉得饱,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得病了。我的胃一直有问题,我的肝也一样,时不时地痛起来。我一直想去医院做个检查来着,但总是忘记了,或是嫌麻烦,不想去。我今天早上没洗脸。不,不,好像是洗了脸的,我不记得了。我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上嘴唇,痛。

兰州拉面店里很暖和,我点了一份三两的拉面,加牛肉,加一份卤蛋,找了一个靠角落的桌子坐下,傻傻地盯着油腻的桌面发呆,桌面上有上个坐在这里的人留下来的撒出来的汤水,夹杂着汗水,形成一个个圆点,在桌面上反射日光灯五颜六色的光,我想着那个呕吐的女孩,然后呕吐物的酸味从我的胃里涌了起来,我感到透不过气来,那个女孩现在怎么样了呢,警察应该已经来了,她也许会后悔和这么多的酒,也许她习惯了。生活呵!苦闷的生活!你是这一切疯狂的罪魁祸首。你用无形的酒精杀死了一切,现在又要来杀死我了。

“哎,有香菜。”

我听到坐在我后边的一个女生婊里婊气地喊着。

“哦,没事儿的。”

这是另外一个男生。

“我不要吃香菜。”

“那你把香菜捡到我碗里吧。”

“给我勺子。”

“哝。”

“真是的,都说了不要香菜了。”

“哎,这也没办法啊。你为什么不吃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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