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还活了二十三、四岁,经历了二十三个春夏秋冬一年四季呢!可怜我家首先和其次,来到这人世才一年零八个月,以为整个人类就是吴庄的父老乡亲、整个宇宙就是我家那院落。刚刚会叫个爹娘奶奶,小小生命就完了……。”
身后传来个男子的声音,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文景扭头一看是长红。她不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她扭头时眼中的泪光受到阳光的照射,光波与光波相撞,象黑色的钻石受到红外线辐射一样。吴长红的影子在她的视觉中不停地晃动。
“小姐弟俩来到这人世只有一年零八个月!给全家带来欢乐,给吴庄村人带来欢乐。人见人爱啊!可是,没有活到两岁!吃奶的本能就是他(她)们全部的知识,婴孩生活就是她(他)们整个的人生经历,咋能叫人不痛断肝肠呢?”
“啊,长红。一切罪过在我!”文景不能自持,扑上去就搂了长红的脖颈,……。
一对情人被清脆的鞭声惊醒的时候,正醉卧在南坡牧羊人常避雨的窑洞中。爱情的暴风骤雨过去,是地老天荒的沉睡、山高水远的干渴。两人都骨节松散、心儿瘫软乏力。没有思想,没有动意。就象混沌中的异性在和谐的美梦中酣睡一般。万物于他(她)们都闭了眼睛。他(她)俩就是整个宇宙的中心。
听到鞭声,长红与文景只是睁开困眼,彼此对望一眼,谁也没有吭声儿,没有动静。他(她)俩男的日夜忙碌在打井工地,开凿浇灌田地的清泉;女的则是日夜为两个娃儿喂奶,忙于输出自己的营养;都是为各自的责任透支生命的人,都是缺乏睡眠的人。当爱情的火焰点燃后,当情欲作为燃料使对方越燃越旺后,感觉全身心地愉悦和轻松。可是,当燃料烧尽的时候,就是晕晕乎乎的困顿了。
“哎——,车来了,轿来了。轿里的新人下来了。”
“哎——,时来了,运来了。新人带上肚来了。”
放羊汉见他(她)们没动静,就站在窑顶上可着嗓子高歌。洞口上还扑簌簌往下掉土。
“我先走。——那野小子发现我们了。”吴长红说。
“不!我们还没有好好儿告诉告诉呢。”文景柔情缱绻地拽着长红的衣襟。此时此刻,她已不在乎别人发现了什幺,也不在乎什幺名声不名声。她爬起来就摘长红衣服上的草棍儿、叶屑儿。并用纤细的手指作梳子,想拢一拢他那蓬乱的浓发……。
“我还得去井上看看呢!”吴长红毅然钻出洞去。拽脱了文景拉着的衣襟。
“不!……”文景失望极了。